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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小九找了个闲呆着正好没事做的奴隶让大少爷骑着玩,一众服侍的人里总算再没有人抱怨。
有人折了一根细细的树枝递给大少爷充作马鞭,宁从文揪住廿一的头发,骑在他身上,胖胖的小屁股来回挪了挪找好了舒服的位置,坐稳双腿一夹,挥鞭子更是得意地吆喝道:“驾!驾!”心想这奴隶长得高大,果然是比那狗儿骑着爽快多了。
几个小厮起哄道:“奴隶,爬快一些!再快一些!没听见大少爷的口令么?”
那位小小姐似乎看到有趣,口齿不清地喊着:“哥哥,我也想骑马儿。”
宁从文正玩的兴起怎肯将“坐骑”让给旁人,就是不依,骑着廿一在院子里兜圈子显摆。
廿一过去也经常被当做马儿骑,像宁家大少爷小小姐这样的孩童坐在背上还好,毕竟年岁小身量轻,一个面口袋的重量而已,很容易应对,几乎不用过脑子。可是脑子闲着,就容易想事情。
然后廿一想到如果宁家家主真是他的父亲,那么他背上这位大少爷和那边两位小小姐就该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妹妹了?
他不禁感慨,那个恶徒曾经做下那样伤天害理的事,为何还有这么好的命,妻妾俱全有儿有女呢?是上天就这样不公,还是其中另有隐情?
宁从文闹腾了一阵,额头冒了汗珠,想要摘掉头上戴的厚皮帽子,仆人们怕他受寒着凉,左劝右劝,还是小九机灵想到了更新奇的游戏,将大少爷与两位小姐哄回了房间。
廿一是低贱奴隶,自然是没资格进入主子们的房间侍候,就被赏了一块点心打发回了刚才来的地方。
廿一并不客气,当即就将点心吃下了肚,不敢怠慢,迅速爬回来的地方。
幸好二小姐还没有出来。
廿一继续跪着晒太阳,心神却比刚才恍惚。并非因为被自己的亲弟弟当马儿骑,当牲畜使唤戏弄心中有多么不好受,也不是爬来爬去一通折腾伤口撕裂身上疼痛难忍。在王府的时候大公子也将他当做牲畜对待,也曾在年幼无知的时候骑着他玩耍,久而久之他只能学会习惯忍受这样荒谬的事,至于伤痛从来都是如影随形挥之不去的,无非是长痛短痛的区别。
他现在应该只是有些莫名其妙的疲倦,也许因为那毒药,使得身体里某些地方更加难受。可能人快死了的时候,都是这样吧?
二小姐终于从房内走了出来,宁家家主亲自送到院子门口。
廿一一直是垂着头跪爬跟着,不曾抬头四顾,只看到了宁家家主那双考究的皮靴和华美的衣衫下摆。
宁家家主自然不会去过问像廿一这样贱如牲畜的奴隶,看都不看,只当他是猫儿狗儿并不理会。
已经到了午饭的时辰,家主的两个妾并丫鬟婆子簇拥着大少爷和两位小姐一起来了主院,一大家子人聚在一起吃饭。
廿一爬出门槛,扶着墙站起身,借机向院子里张望。
宁家家主弯腰拉着爱子宁从文的手,脸上满是和蔼慈祥的笑容。两位小小姐也笑得天真烂漫,围着她们的父亲母亲叽叽喳喳说话,真是和和美美一家人。
仆人们从小厨房里端出饭菜,去厅上布置饭桌,香气四溢。
廿一的胃又开始绞痛,心也随之抽了几下。他想要扭头不再看院子里,身体却不听话,脚下也好似生了根,戳在那里就是不动。
那个人,是他的父亲。他是那个人的儿子。这是不争的事实,他不想要,也已经无法改变的命运。
没有恨是不可能的,他又偏偏无法真就像脑海中设想了许久的那样,不考虑后果冲上前,杀了那个人,为母亲报仇。不仅仅因为李先生说其中另有隐情,还因为他害怕他不敢他存着希望。能对现在的儿子这样好的父亲,为什么当年会做出那种丧尽天良的事?为什么十六年来对他不闻不问?他需要一个合理的答案,否则他就算杀了那个人也还是觉得有太多的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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